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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9-23

芙蓉花祭—钱振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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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芙蓉花,亦名莲花。
       芙蓉是江阴的别称。古城江阴宛若一朵亭亭玉立的千瓣莲花。因此,县志中有首诗曾形象地描绘了芙蓉城的风姿:“雉堞看新构,高楼上切云;地形千瓣合,天堑一江分。”
莲花,历来为人们所赞颂,推崇它的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的高洁风骨;人们对那碧绿的荷叶亦赞美不已,颂扬它“上催芙蓉赤,下助玉藕白”的献身精神;人们更赞叹深埋于淤泥之中的莲藕,赞叹它为了让花繁叶茂,从不抛头露面,默默无闻为它们输送养分的无私奉献精神。
 

 

钱振标烈士故居
 

      江阴西郊青山钱振标墓地,杂草丛生,荒凉寂寞。
      黎明时分,一弯钩月悬在天空。萤火虫飞,无名虫啁。
      烈士墓前,放着一束赤红欲滴的芙蓉花。一位身穿连衣裙的中年妇女,名叫秦仪贞,双膝跪在墓前,喃喃自语,对烈士诉说着她的心语:“振标,我的战友,我的亲人,我又来看你了……”秦仪贞泪水涟涟,硬咽不已。
 

秦仪贞是钱振标在兰州发展的首位女共产党员,图为秦仪贞遗像
 

       秦仪贞是兰州中外大药房的老板娘,是钱振标在兰州最早发展的女共产党员。钱振标的风华正茂,才华横溢,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,为秦仪贞所折服。兰州中外大药房是兰州地下党组织的秘密工作场所。在这里,钱振标起草了大量的文件。秦仪贞以老板娘身份为掩护,为党组织承担了掩护、后勤、交通联络的重担。在革命斗争中,她与钱振标结下了深厚的情谊。钱振标被捕后,秦仪贞立即报告中共甘肃特支,并派人为钱振标送饭,后经西安国民联军政治部主任中共党员刘伯坚多次交涉,冯玉祥才释放了钱振标。
       1928年春,钱振标去上海购枪时,被巡捕房逮捕入狱。根据党组织指示,早已于1927年11月由兰州转移到上海的秦仪贞,知道钱振标被捕的消息后,多方活动,卖了自己的首饰,花了一大笔钱才将钱振标保释出来。“仪贞,这次要不是你花了那么多钱,我恐怕要掉脑袋了。”秦仪贞偎在钱振标胸前,深情地说:“振标,你是我最亲的人。为了你,我甘愿舍弃一切,牺牲一切。”

       1928年10月18日下午,身为中共京沪特委军委书记的钱振标,在常州大城旅馆参加党的重要会议时不幸被捕,被敌人押回江阴,投进监狱。秦仪贞知道后,立即从上海赶到江阴探望狱中的钱振标。战友、亲人在监狱相见,有多少话要说啊。可是在狱卒的监视下,两人只能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。“仪贞,我这次是出不去了........ ” “别这么说。振标,回上海后,我一定想办法营救你出狱。”走时,秦仪贞留给钱振标50元银元。钱振标花去一元多,买了纸和笔,理了发。就义前,钱振标托人将48元带给了他双目失明的母亲,以尽他对母亲的最后一份孝心。
 

钱振标(站立者)和张寿麟临刑前的合影
 

       1928年11月25日下午,钱振标凛然站在君山陆家坟的刑场上。
       “跪下!”剑子手对钱振标嚎叫道。
       “要死站着死。我早已准备好了,开枪吧。”钱振标怒视着剑子手说。
        枪声响了,子弹打偏了。“再来一枪!”钱振标高声怒吼。
       又一声枪响。钱振标倒下了。
       枪声响过不久,秦仪贞带了一大笔款子,从上海赶到江阴,可一切都晚了……
       秦仪贞以钱振标姐姐的身份,棺葬了烈士,又主持为烈士嗣了子,让烈士有了后代。秦仪贞在牢房里整理烈士遗物时,在棉被中发现了烈士的遗嘱:“余以努力中国革命,历年奔走南北,无时或息,不治生产,不顾家室,母则双目失明,妻则中途离异,无子无女,断种绝嗣,今且并此子然一身,亦将为革命而牺牲矣。革命到此地步,亦可自问无愧,荣幸为何如乎?凡我家属亲友,切勿以我死而悲哀,当借我同呼革命口号也。”
       “我死后,切勿棺葬,可火葬后投入大江,随滚滚东流而入大海,何等干净!现在中国社会之坟墓制度,以一袭臭皮囊,占据能生产之地,实为万恶。望革命当局,将此制度随我同葬江海,亦革命事业之一也……
 

钱振标在遗嘱中告诫同志们:不要把他棺葬,要改变这个陋习
 

       读着烈士的遗嘱,秦仪贞欲哭无泪,欲哭无声。
       “振标,我亦重病在身。组织同意,让我回兰州……振标,振标,我要离开你了,你知道吗?……我不会倒下的……我会革命到底,继承你的遗志。亲人,我的亲人,你安息吧……”
       月亮,惨白的月亮,俯视着迷茫茫的旷野,俯视着烈士的坟墓和沉浸在思念和悲痛中的秦仪贞。突然,秦仪贞身后传来压抑的轻微的欷歔声。
       “谁?”秦仪贞站起,转过身,警觉地问。
       “我。”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。秦仪贞看到那女人的手里,也持着一束芙蓉花。
       “生前,振标十分喜欢芙蓉花。”那女人说,“我快要嫁人了。我白天,不能……不能来。我,我曾是他的人……”
       “你是偶阿妹?”秦仪贞问。
       “是。”偶阿妹说,“我,错怪了他。他是好人。他是为老百姓解放过好日子而死的。我不该离开他……振标——”偶阿妹失声痛哭,扑倒在烈士的坟上。
 

《甘肃革命历史人物介绍》登载的1925年10月钱振标在甘肃从事革命工作的情况
 

       偶阿妹曾是钱振标的妻子。她没文化,只求守着丈夫,安安分分地过日子。她勤快,朴实,可固执、倔强。她不理解丈夫所从事的事业。1927年初秋,钱振标从兰州到达上海,接受党的指示后再回到了江阴能家村的家。在上海,钱振标遵照主持中共江苏省委工作的王若飞的指示,以省委特派员的身份,回江阴组建中共江阴县委,组织农民秋收暴动。偶阿妹从丈夫白天奔波,深夜沉思的紧张工作中发现了秘密——丈夫是在干杀头的事。于是,她整天哭闹,阻挠丈夫出门。钱振标想开导说服妻子,使她提高觉悟,支持他革命。可是,偶阿妹根本听不进半句话。无奈之下,钱振标为了不连累妻子,将她送到岳母家,断绝夫妻关系。“你父母问起你为啥要回娘家,你就说我不务正业,游手好闲……不过,我请求你不要把我干的事告诉外人。阿妹,你终究会明白,我干的事情都是为老百姓的。”钱振标牺牲后,偶阿妹终于明白了丈夫所从事的事业,可一切都不可挽回了。
       望着失声痛哭的偶阿妹,秦仪贞悲喜交集,悲的是偶阿妹因固执倔强而失去了丈夫,她失去了一位好战友,至亲的亲人,喜的是偶阿妹终于觉醒,终于理解了烈士所从事的伟大的事业。
       “中国革命多么艰难啊!”秦仪贞泪流满面,仰天长叹。
       “妹妹,起来吧。”秦仪贞擦扶起偶阿妹。
       “振标是一位好人,是为穷苦百姓谋幸福的好人,可他……妹妹,我们能在这里相遇,能一起祭奠,他在九泉之下会笑的。”
       “大姐,”偶阿妹哽咽着说,“你救振标的事,我早已知道了。你和他,都是我十分敬重的大好人。可我,当年好糊涂啊!大姐,我后悔,后悔啊——”
       两个女人默默地站在墓前,虽然有着不同的信仰,不同生活道路,不同的人生追求,但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:愿烈士的英灵安息!
       “妹妹,我要走了……每年,请你代我来这里,向他表示我的追念。”说完,秦仪贞手捂住嘴,哭出声,踉跄地离开了烈士的墓地。
 

钱振标烈士的传记和遗诗

 
       天亮了。
       太阳出来了。
       灿烂似锦的朝霞,映照着钱振标坟前的两束芙蓉花。这两束芙蓉花,代表着两个经历不同,思想不同的女人,对烈士相同的感情——对烈士的爱,对烈士永志不忘的纪念和对烈士的祭奠。
       这两束芙蓉花,不正象征着烈士高洁风骨,无私的奉献和牺牲精神!不更象征着江阴的骄傲和自豪!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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