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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9-23

红色主播系列丨英雄无泪茅学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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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远行的梦
江南在春天下大雪是悲哀的,刚立春,北风依然如悲泣的婴儿呜呜啼号,吹得纸钱大的雪花漫天飞舞,村舍乡路,荒树野草,统统穿上白色的孝服。
一位被无数正直的百姓称为茅司令的人,正和他的5位伙伴走向他们生命的终点。
茅司令步履沉稳,心平气和。他短暂的生命经历了那么多孤独、哀伤和重创。无论在刑堂寒光凛冽的铁索铁链中,还是在敌人的刺刀枪口下,他桀骜不驯,卓尔不群。
麦田的雪垅如长蛇游动,狗在沟渠旁左蹲右跳汪汪叫唤,风呼呼作响。
茅司令和亲密战友倪培青一唱一和:“毛延寿啊,你这卖国贼......未开言不由人把牙根咬狠,骂一声毛延寿你这卖国的奸臣,你祖先食君禄理应把忠尽,为什么投番邦你丧尽了良心!……”这段《苏武牧羊》中的唱词在当时群众中流传很广,借骂毛延寿抨击国民党政府。茅学勤唱得荡气回肠。他的胡须上凝结着白霜,头发苍苍,耳朵紫红,在林立的刀枪中成为人们心目中永远的英雄。  
军警指挥官匆匆来到15岁的通讯员曹正林面前:“小小年纪就这么死了,太不值得!要是你和茅学勤划清界限,把知道的情况一点不留地讲出来,我们就可以放你回去,还有几十元赏银……”
曹正林这位小英雄早已和茅司令结下真诚而纯洁的手足之情,在他幼小的心灵里,茅司令是穷人的靠山和救星。他仰起头,轻蔑地说:“少啰嗦,我和茅司令同生死共患难,要杀便杀,没有啥好讲的。”
茅司令义正辞严:“你们不要太得意,会有这么一天,共产党要把你们押上断头台!”沙哑的噪音饱含着他的悲愤。他想起江边那个冻僵了的小村庄,战场上牺牲了的弟弟。他回忆起往日的温馨爱情,在阳光明媚云雀欢唱的春天,和新娘一起编织的美丽的梦。眼前,叠现着荒凉的街道,寒风中被吹落的流浪者的帽子,河流旁的枯树寒鸦。咿咿呀呀的胡琴声在耳边低低地徘徊,那是瞎子阿炳的《二泉映月》,他的眼中没有泪。
在高亢尖锐刺耳的嚎叫声中,他大忠大义大无畏,使刽子手心惊胆战、魂不守舍。他的生命像一只蚕茧,在热水桶里翻滚旋转,抽着长长的丝,中途被一只黑手捞起扼断。鲜血淌在雪地上,染红了他脚上的那双圆口布鞋。为他做这双鞋子的妻子,此时正在茅屋破窗下默默祈祷,渴望着丈夫的归来。她的脸蛋是如此苍白,不祥的预感正在死死地纠缠着她。
 
春天没有好风景
那个纯朴、富于理想和朝气的乡村青年正向我们走来。沿着黎明时分的山坡,沿着白雪皑皑的村外小路。在被烽火烧透天空和群山的长江边,他伸开双臂,站成一具雕像,他深信,人应该正直地生活着,辛勤地劳动着,并且热爱和守卫被称为祖国的广阔家园。
他出生在1900年早春,那个同样下着鹅毛大雪的农家小院。善良淳厚的父亲没有文化,常遭村上恶少的欺凌。父亲要把儿子培养成一个有文化、有出息的人,替儿子起了个意味深远的名字——茅学勤,让儿子从小勤学苦练,长大后能出人头地。
茅学勤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。读私塾时,为讨老先生的喜欢,他把米背到老先生的床头,自己只吃些冷山芋,草团子。可是家里太贫穷了,供不起他读书,16岁那年,他辍学回家,干起了农活。直到20岁,他考取了江阴乙种师范学校,才又一次拿起了书包。从家里到县城几十公里路,有时为了省几个船钱,他天不亮就走,鞋子容易坏,他自己学会了打草鞋。
当时,全国燃起的“五四”烽火也传到了江阴这个小城。20岁的他和渴望真理的人们站到了一起,希冀着美丽无比的风景。学生中传阅着《新青年》、《觉悟》等进步刊物。他捧起这些书刊就废寝忘食。这一颗年轻的心灵里,孕育着一位革命者伟大的抱负。
一次偶然的幸运,决定了他更早地踏入这个多灾多难的社会。他中了彩票,获得了三千元的赏钱。这次,他放弃了来之不易的继续学习机会,将这笔钱作为办学校的经费——他需要开辟一个新天地,解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。1923年,他回到了家乡后塍。
如果说,此时的他还有些“教育救国”的幻想的话,那么农村的残酷现实又将逼迫他作新的思考。茅学勤,这株生长在江南田埋边的小小茅草,在春的歌声中慢慢成熟。这歌声是从邻近顾山镇周水平组织的佃户合作自救会上传来的。茅学勤接受了共产党组织农民闹革命的主张,把妻子的干爹大地主朱孔阳家作为第一个目标。他带着100多个农民上朱孔阳家开仓分粮。“我们要吃大户”的口号一时传遍江阴城乡。
 
燃烧着的季节
油菜花金灿灿的,桃花开满山岗,桑树林呼呼作响,整个江南处处成了茅学勤的家。他决不是个冒失的“草莽英雄”,而是个有谋略、有经验的革命领导者。在土地革命的洪流中,他就像驾驶一叶扁舟的艄公,在滔天恶浪中镇定自若,潇洒自如。
1927年11月的一个晚上,他西装革履,一副富商派头,来到了后塍公安分局所在地法水庵,数十名农运骨干携举刀棍、长矛,已经暗中将法水庵包围得水泄不通,茅学勤佯称有事找局长,转到哨警背后,猛地扑上去紧紧抱住,解除了哨警的武装,暴动农民像下山猛虎般攻进了敌人的巢穴,缴获8支毛瑟枪,一批子弹及刺刀警服等,群情激昂的战士们在茅学勤的示范下,高高地举起了武器,向空中鸣枪40响。“砰、砰”的枪声驱散了笼罩在江阴大地上多年的沉寂,这是受尽苦难的农民悲壮的怒吼!这是埋葬一切土豪劣绅的前奏曲!
熊熊火光中,茅学勤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微笑,眼里闪烁着喜悦的泪光。在喧嚣的人群中,他双手一挥:走,去查封地主的老窝!人群高呼“打倒土豪劣绅”的口号,跟着他冲向钱森记、润泰烛号、汤恒泉等几家大商号。凌晨,队伍撤离了后塍,街道上留下无数张农民委员会和农民革命军的布告、口号。
后塍暴动揭开了江阴农民武装暴动的序幕。但对茅学勤来讲付出的代价是如此沉重:他的哥哥、父母被捕,哥哥茅学友被长期监禁、折磨致死。面对家破人亡的惨剧,茅学勤攥紧拳头在农友聚会上怒目圆睁:“国难家难,国难为先……”
第二、第三次后塍暴动、杨舍暴动、峭歧暴动,茅学勤出现在哪儿,哪儿的农民就仿佛有了主心骨,暴动的规模越来越大,茅司令的英名被赋予了越来越多的神话色彩,地方舆论为之哗然。据《申报》披露:“……暴动,共党颇有组织,并有红布围领为记,手执三角小红旗,整队点名,当众演说,高呼‘苏维埃政府万岁!’四处张贴布告。与巡士战时,均用伏地野战法,指挥者颇具军事学说。”  
茅学勤的理想乐园仍然未能在他手中诞生,1929年1月2日,在上海新大东旅社,他被捕了。他美好的梦想只能留诸后人。在狱中,他每念及此,往往怅恨不已……
1949年,渡江战役隆隆的炮声中,漫山遍野的茅草生机蓬勃于春风中轻歌曼舞,那是他不灭的灵魂再生。
 
作者:方福光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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